cinnilla

提醒：含有 阎判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自私鬼

 

一个你爱的，一个爱你的，你选哪一个？

枫叶林中的红叶一夜之间全部枯萎，溢出山林的瘴气侵扰了大江山境内的小妖怪。鬼王猜测，是“她”回来了。

曾经的枫叶林红得似火，红得似血，地上满是一层艳丽的地毯，灿烂又金贵。纷纷扬扬的红叶在风霜的磨砺下飘落，像那个女人的名字一样美丽。

而现在，瘴气腐蚀的味道像是死人咽气前的挣扎，整个鼻腔充斥着糜烂，这片枫叶林只剩下死寂。鬼王踏着一地枯木而来，寻着妖气找到了他倾慕的女妖。

在鬼王心里，这片森林的女主人如天上的明月一般高洁，如他饮下的烈酒一般香甜。她曾是枫叶林里最绚烂的一片，美丽的容颜足以倾倒众生。如今鬼王见到的不过是奄奄一息的女妖，失去了力量来源，不得不将整个枫叶林的生气吸入体内，垂死挣扎。

鬼王心疼得想要前去安慰，却发现美艳的脸庞一半是森森白骨，见到来人，匆匆防备地用袖子掩面。

“红叶？何至于此？”酒吞愣在原地，不敢再惊吓她。

女子突然伤心欲绝的哭泣，满心委屈的倾诉：“他不要我了！晴明大人不要我了！我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，我不配再站在他身边。”

屈膝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甚是可怜。鬼王所知的安倍晴明三月前约了茨木对战八岐大蛇，如今茨木未归，自然作战未完。红叶口中的晴明，定是那个传说中的黑晴明。

“别哭了，有本大爷在。不要那晴明又何妨？他害你如此，还夺去你的力量，再抛弃你。为何你还心心念念于他？”酒吞气不过，堂堂鬼王，怎么就比不过一个人类了？

女子真的停止了哭泣，转而歇斯底里的嘲笑起自己：“可我就是爱他啊！我明明知道他在利用我，明明知道他不爱我，明明知道他有一天会抛弃我，可是我还是想着，万一有一天他回心转意了呢？万一有一天他回头发现我是爱他的，万一有一天他就愿意真心爱我了呢？我就一直呆在他身边等这么一天，即使这一天永远不会来，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。只要待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。”

鬼王无言，良久，问她：“你是用情太深。现下妖力尽失，若不治愈，魂飞魄散，可愿随我去大江山？”

女子苦笑，摇了摇头：“我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，亦知鬼王大人心意，不过红叶如此下场也是意料之中的。并无怨言，也无需他人搭救。只能辜负好意了。”

酒吞怒道：“你明知道本大爷倾慕于你，为什么还要追随那个人类？人类不过区区百年阳寿，即使他为阴阳师也逃不过生死轮回。跟随本大爷，这大江山，这天下，本大爷都可以给你，本大爷哪里比不上那个人类？”

红叶痴笑：“红叶是个自私的鬼，只爱自己爱的人。别人的爱，无暇顾及。”

 

鬼王离开，今夜大江山宫殿的屋檐上多了一只醉鬼。

月光照耀在琉璃瓦上，一片清冷的光泽。这宫殿宏伟不输平安京的大殿，檀木作梁，珍珠为幕，飞檐重阁，白墙黑瓦。大殿中食如画，酒如泉，算是配得上他这个鬼王的身份。

想来这座宫殿还是茨木那家伙筹金而建，自己不过酒后抱怨了句大江山的宫殿不如平安京的好看。那家伙便在罗生门化为艳鬼，来往的男子莫不被吸引。

罗生门前白骨枯时，茨木归来，带着满车的金银财宝，却失了一只手臂。鬼王怒而斥之，最后，手臂是拿回来了，但也只能寄居于地狱。

说起茨木，那家伙离开大江山三月有余，听说近日就归。

“挚友！挚友！”茨木大声呼唤着跑来，伴酒吞着熟悉的铜铃声蹿上屋顶。

“挚友，吾归来了。”茨木开心得手舞足蹈，三月未见的友人，正斜躺在宫殿屋顶上独饮。

为自己斟上一盏酒，茨木开始唠唠叨叨的诉说自己如何打败了八岐大蛇。

酒吞已经有些微醺，不耐烦的喝着最后一缕酒。三个月的清净被打破，耳边尽是茨木的溢美之词。

“那大蛇如传说中一般凶猛，吾足足战了它四个时辰，但若是遇上吾友，定能……吾友？睡着了吗？”

待酒吞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时了，监视红叶小妖匆匆来报：“大王，那个女妖好像快死了。”

鬼王又去了一次枫叶林，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答案，那个女人，宁愿死也不愿意爱他。真是个十足自私的鬼。可鬼王的心里就是放不下，传来桃花妖询问：“如何才能救那个女人？”

“她已经不行了，若是大王想救她一命，需找一只百年妖力的大妖怪，斩妖角入药，方能固她妖气不散。不过，看情况她应该撑不过今晚了。”

桃花妖叹了一口气，美人将香消玉殒，半日时间，鬼王何处去杀一只大妖？

傍晚，茨木兴致勃勃的跑来找酒吞比试：“挚友，吾自战胜八岐大蛇后妖力精进不少，今夜可否与吾一战？”

酒吞抬头看着茨木头上猩红的妖角。刚遇见茨木时，那角是像树枝一样的棕红色，百年过去，已经如红珊瑚一样瑰丽。

鬼王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
“挚友？怎么了？”见酒吞一直盯着自己，茨木以为酒吞不愿一战。

“茨木，如果……本大爷问你要一样东西……”酒吞最后还是说出了。

“啊！只要挚友所需，若是吾有，任何东西都可以啊！若是吾没有，生杀抢夺也能给挚友找来。”茨木回答得很坚定，酒吞从来没问他要过东西，但只要是酒吞要的，世间有的，他都能披荆斩棘在大江山的宫殿里呈上。

“若我要你头上的角呢？”话说出口的那一刻，酒吞有些后悔。

茨木愣住了，想要夺下一只大妖怪的角，便只能杀之，这是妖怪之间不成文的规矩。妖角是妖气凝聚之处，食之可大量增进妖力。

“吾友，是想吃了它？”

“需它入药。”酒吞犹豫后，将红叶的事情告诉了茨木。

“是那个女人咎由自取！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？她既然不爱吾友，为何还要救她？”茨木不甘心，如果是酒吞增进妖力要斩角，他心甘情愿，但偏偏是为了那个女人，偏偏是为了救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！

话语触及了鬼王的情伤，酒吞朝茨木的脚下重重摔碎一只酒杯：“平时日你嚷嚷着让本大爷支配你的身体，现在让你斩一只角却不肯。滚！”

“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女人啊？！”茨木满心委屈，咆哮出口的却只有这么一句话。

“滚！滚出去！”

 

宫殿里出奇的寂静，鬼王坐在他的王座。月光一缕缕斜照着大殿的柱子，打翻的神酒香满四周。

酒吞得到了那支妖角，小妖呈上来时，它还在滴血。茨木的妖气盖过了大殿里神酒的香醇，缭绕在宫殿之上，久久未能散去。

红叶活着，状况不太好，总归是死不了。

酒吞踏进茨木的房间，躺着的人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，脸上挂着已经干涸的血渍。取来湿毛巾擦拭，发现昏睡的人眉头紧锁，嘴里轻声喊着：“水。”

冬夜冰凉的井水在鬼王的嘴里渐温，吻上干涩的嘴唇，递进茨木嘴里。“本大爷以后再也不管那个女人的死活了。”鬼王轻声承诺。

头痛欲裂。茨木在鬼王的酒气中醒来，小妖呈上热饮，告诉他酒吞刚离开一会儿，这几日都在房间陪着他。

热茶喝了一杯又一杯，算是解了渴。小妖又端上一壶热酒，说是酒吞取雪山之顶终年不化的雪水酿造而成，可解削骨之痛。

茨木又睡下了，梦境里他孤身一人在寒风凛冽的雪山上，四周是陡峻的山岩。湿冷的风渗进骨头里，又冷又痛，眼前一阵模糊，鬼手抚上却是满手的鲜血。断角插在雪地上，染红一片。扒开积雪，下面正埋着一截鲜血淋漓的断手。

“明明在发烧，却喊着冷。”酒吞抚上茨木的脸，已经烧了三天，一点也不见好。茨木睁眼，正对上酒吞关切的目光。但脑子里一片混沌，酒吞问他什么也不回答。

又回到了那个梦境，白雪皑皑的冰冷里，没有路，也没有尽头，茨木一个人在风里孤独的走着，不知道走了多久，他遇见了一个粉嫩雕琢的小女孩。

女孩问他：“你的断手还疼吗？”

“疼。”

 

“你的断角还疼吗？”

“疼。”

 

“为什么要把角砍掉？”

“因为酒吞要。”

 

“他要你就给吗？”

“是啊。只要他要，只要我有。”

 

“可他是个自私鬼啊，他不爱你的，他是拿你的角去救他心爱的女人。”

“我爱他就够了。”

 

“我知道了，你也是个自私鬼。”

茨木无言。

 

“自私鬼，你愿意留在这里陪我吗？如果你愿意陪我一会儿，我给你止疼的药。”

 

再次醒来，身边真的有一碗药。兴许是哪个小妖放在床边的。

端起药碗，发现还有些许温度，一饮而尽，又回到了梦中那片雪地。

 

茨木不见了，昏睡了七日的大妖怪就这么从病床上消失了。酒吞翻遍了整座大江山，竟也找不到一丝妖气，茨木像是凭空消散了。

鬼王大怒。宫殿下跪满了战战兢兢的小妖。“他还发着烧，断了角的妖怪能跑多远？这也找不到！失踪之前是谁在伺候？”一只小妖哆哆嗦嗦的上前。

“他什么时候失踪的？”

“早上去送药，茨木大人已经不在了。”

“房间里有什么迹象？”

“没……啊，茨木大人像是喝了药才离开的。但是每天的药都是小的端去的，那碗药……那药小的从未见过。不像是茨木大人的药。”

小妖呈上药碗，里面还剩下一口药剂。桃花妖言明：“这并非茨木大人药，且非凡间之物。像是地府才有的东西。”

酒吞提起鬼葫芦赶往地府，在阎魔的宫殿前遇上了阻挡的判官。

“放鬼王进来吧。”阎魔放下手中的书卷，“吾这里可没有好酒。”

“谁稀罕你的酒。本大爷问你，这是什么东西。”酒吞递上汤药。

阎魔一闻便知：“这是吾地府的孟婆汤，怎会汝手里。”

“孟婆汤？是给死人喝的那种吗？茨木喝了这个就失踪了。你可有什么线索？”酒吞询问。

“人生在世，多苦多难，孟婆汤可以忘记所有烦恼、所有爱恨情仇。但这是于人类而言，茨木童子那样妖力强大的妖怪，喝孟婆汤做甚？”阎魔亦不得知。

 “不知。他……他病了，这汤药不是给他的。”酒吞回答。

“病了喝孟婆汤？吾执掌地府以来从未听说孟婆汤能治病，可笑之极。”

 

“若是妖怪喝了这孟婆汤，会怎样？”

“不知。”

 

“总之这事与你们地府脱不了关系。有什么线索尽快告诉本大爷，先走了。”酒吞悻悻然离去。

 

“阎魔大人，地府威严怎容这恶鬼践踏？！他的鬼将失踪怎么能算到我们头上来。”判官不悦。

阎魔倒也不恼：“判官大人，若世间有两个人，一个你爱的，一个爱你的，你选哪一个？。”

判官不知如何作答：“阎魔大人为何有此一问？”

“偶然所感罢了。”

“臣判处人的轮回生死，不判处人的爱恨情仇。”

 

“汝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呢。”

“阎魔大人恕罪。”

 

阎魔又拾起了她的书，判官壮着胆子问：“阎魔大人呢？”

“嗯？”

 

“若是阎魔大人，会如何做选？”

“世间纷繁，爱与被爱,都是幸运的。”

 

 

回到大江山不久，晴明谴式神来报，有了茨木的行踪。黑晴明在平安京作乱，为首的妖怪正是茨木童子。

陷入战火的平安京硝烟四起，酒吞杀出一条血路才与晴明汇合。

“茨木呢？”

“在西面作战。”

 

再次遇见的茨木完全不同以往，浑身满布煞气，断掉的妖角凝聚着黑色的妖气，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狼藉。

“茨木！”酒吞的呼唤下，茨木回头看向他，毫不犹豫的扔出一团黑焰。

酒吞匆忙躲避：“你这家伙是疯了吗？”

茨木没有回答他，召唤地狱之手又是一击。不得不承认，茨木变强了，强得不正常。

空洞的双眼好似完全不认得酒吞，每一招都是冲着杀敌而去。平日里还能制止他的酒吞节节败退。

重伤的晴明带着式神赶来支援，被大天狗掀起一阵狂风阻拦，平安京在雪女的召唤下刮起了暴风雪。

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，我们要先擒得黑晴明，定是他控制了茨木。”晴明提议。

“他人在哪儿？”酒吞问。

 

“定在这附近。”

“我牵制茨木，你去找他。”

 

“不用找了，我就在这里。你们能奈我何？”站在阵式中的正是黑晴明。

酒吞愤怒的冲过去杀他，被茨木挡下：“你这家伙，把茨木怎么了？”

“并没有如何，是我给了茨木童子力量。他自然归顺我了。”黑晴明仰天大笑。

“归顺？可笑，茨木的主子从来只有本大爷一个。他现在连我都不认识，你给他洗了什么脑！”酒吞怒不可遏，茨木周身的妖气确实和黑晴明力量来源一样。

“你斩他鬼角送人，为何他还要跟随你？他追求的力量，我能给他，他为何不归顺于我？”像是印证了黑晴明的话，茨木手里的黑焰越发强大。“鬼王大人，一个你爱的，一个爱你的，你只能选一个。”

“无耻之徒！今日就让你丧命于此！”酒吞怒火冲天，硕大的鬼葫芦腾空而起，接连数击都被茨木拦住。

 

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,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，茨木看可爱的小女孩开心的堆着雪人，恍惚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。

“吾要走了。”

“为什么？这里不好吗？”

 

“吾友在唤吾。”

“那个自私鬼吗？你为什么还要管他。留下来，别理他。”

 

“不，我应该离开了。”

“别走。回去做甚？他不爱你，你回去又有何用？”

 

“我爱他足矣。”

“你这个自私鬼，你只爱你爱的人！”

巍峨的雪山上一声巨响，地动山摇，嘶叫的旋风刮得天昏地暗。积雪如千军万马嘶鸣而来，淹没茨木。

 

“杀了他。”黑晴明命令茨木。

酒吞被重击在地，晴明一行已是溃不成军。若是茨木听命，这便是杀死鬼王的最后一击。

寄居地狱的鬼手如恶魔横空出世，本该击死鬼王的手冲向毫无防备的黑晴明，再一击锤向空中的大天狗。

 “你这家伙，终于醒了吗？”

“挚友，吾回来了。”

战局瞬间扭转，晴明一行人反败为胜。

 

 

“滚开！让我杀了他！”源博雅拦着意欲将黑晴明就地正法的酒吞。

“鬼王大人，交给我来处理吧。他是我的阴暗面，我活着一日，他就存在。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封印起来，以免再遗祸苍生。”晴明解释着，用符咒在黑晴明身旁布下结界。

“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才好。”鬼王瞋目切齿，扶着他的茨木稍作安慰。

 

“呵，鬼王大人。”黑晴明披头散发，殷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酒吞的方向，“我说过，你只能选一个。我把红叶送给你，你把茨木让给我，岂不两全其美？一个你爱的，一个爱你的，你究竟要哪一个？”

茨木只觉得一阵窒息，像是被千万积雪压着无法呼吸。眼前的平安京与梦境中的雪地重合，厚重的积雪渗出大片殷红，身体忍不住的颤抖。有什么呼之欲出？埋在雪地里的东西被一股力量牵引。

被控制的身体召唤出地狱鬼手，茨木奋力推开了身边的酒吞，没想到鬼手是冲他而来，竟被活生生掏出了心脏。

“茨木！”

最后一眼，是酒吞冲过来抱住他，四周都是血迹，再然后只剩下熟悉的冰冷。

唯一不同的是，他是躺在酒吞的怀里，不是那片孤寂无人的雪地。

 

晴明的庭院很安静，房间里充满了血液的腥味。染红的床单边是静坐的鬼王和正在占卜的八百比丘尼。晴明取一神符，化灰喂给茨木。

“酒吞大人。”八百比丘尼给了他两个钱币，“拿着这两个钱币，速去东市，找一个正在卖无心菜的老婆婆，问她。人若无心即死，鬼若无心当何？”

 

不敢怠慢，酒吞奔向平安京东。大战之后的残垣断壁间，真的有一个老妇人提着一筐无心菜。

“大人可要买菜？”

酒吞随手拿起一颗无心菜，递给老妇人两个铜板问道：“人若无心即死，鬼若无心当何？”

“大人这是什么问题？菜无心尚可食，人无心则死，若鬼无心……若鬼无心大抵是散了吧。”老妇人叹了一口气，继续叫卖她的无心菜。

像是一瞬间被判死刑，床榻上的茨木停止了流血，四泄的妖力像是握不住的流沙。最后一丝妖气散尽在鬼王怀里，黑云覆盖的平安京透出一缕阳光。

 

“从一开始，就是黑晴明派你来的吧。”酒吞掐着红叶的脖子，身下奄奄一息的女人并没有挣扎。

“是。”

 

“因为你料定了我会救你？”

“是。”

 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你爱我。因为你是个自私鬼，你只爱你爱的人。”

 

“我不爱你。”

“但是他爱你。”

 

“你凭什么算定茨木会斩角救你？！”

“他也是个自私鬼，我们都一样，只爱心中挚爱之人。只要你向他讨要的东西，他不会不给你。”

酒吞一生饮过的烈酒，都不及这一刻的苦涩。

“既然你知黑晴明是利用你，何必自甘堕落。”

“因为我爱他啊！因为有了因为，所以有了所以。既然已成既然，何必再说何必。”

鬼王没有取红叶的性命，这世间她挚爱之人已不在，活着也不过一具空壳，行尸走肉罢了。

 

至此之后晴明再也没有见过酒吞童子，听说他奔波于各地，甚少杀戮，却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
匆匆数十年过去，安倍晴明阳寿已尽，葬于嵯峨角仓町岚山旁，酒吞童子未归，大江山也逐渐衰败。

再回到平安京已经过了百年。酒吞找到了隐居于山林的八百比丘尼，将一紫檀木盒交于她。

 

摄津茨木，有一母亲怀胎超过十六个月，生下一鬼子，遭所有人的厌恶，五岁那年，他在湖边遇见了一个拿着酒壶的大妖怪。

“你是来吃我的吗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 

“你要带我去哪儿？”

“回家。”

 

“我没有家。”

“有我的地方，就是你家。”

 
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

“若无你，何人伴我以歌，何人伴我以酒，何人……何人与我白首。”

＊end ＊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送个小番外

八百比丘尼：不是让你等茨木长大了再去接他吗！？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你邪恶的光源氏计划了！

酒吞：本大爷就是个自私鬼，怎么的了嘛！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解释下疑点：

1： 茨木梦里那个小女孩是黑晴明手下雪女的化身

2：孟婆汤是黑晴明策划的，酒吞取雪山山顶终年不化的雪水酿酒是为了给茨木解痛，但中了雪女的计。加上孟婆汤的效果，把茨木囚禁在梦里，然后就被黑晴明控制了。

3：茨木被掏心的时候就已经死了，鬼王的执念不愿意他死，所以八百比丘尼让他去找卖空心菜的。了却酒吞的执念，才能让茨木死去。茨木散了，酒吞奔波于世间百年，才能找回他。 如果那个人回答“鬼无心也能活”，茨木就永远被酒吞的执念束缚，永远醒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