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innilla

闷油瓶最近不理我了，虽然他以前也不怎么理我，但最近是故意疏远我，无视我。
从二叔那回来以后，他就开始有“小情绪”，还别说，他闹情绪真的需要仔细观察，严肃对照才能发现。
比如以前叫他吃饭，他会马上放下手里的事，过来帮忙盛饭摆菜。最近叫他吃饭，慢悠慢悠老半天才从房间里出来，也不帮忙，就坐在餐桌上发呆。我让他把筷子递给我，他竟然把筷子递给胖子，让胖子递给我。
我越想越生气，但这些小事又不是发作的点，就只能忍着。二叔那边的事情办完后，为了铁三角能住在一起，我在十一仓附近租了一套公寓，比不上雨村宽敞安静，也算环境不错。胖子在我二叔那得了好处，每天跑出去逍遥快活。小哥无所事事，我让他跟我去十一仓上班，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和他记忆相关的东西。
他竟然拒绝了！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可能和他记忆有关的线索，这还是毫不费力就能查的线索。
我发现闷油瓶也开始早出晚归，不是和胖子一起，也不是二叔那边的事情。他在杭州没有别的朋友，我问他这几天在干啥，他没说，扭头就走了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！我买了两瓶好酒，打算从胖子开始入手。
一个熟悉的声音声嘶力竭吼着《爱如潮水》，没一句在调上，除了胖子，方圆八百里没人有这种杀伤力。
听脚步声估摸着他已经走到门口了，我抢先把门打开。
“哎呀妈呀！我的小天真，吓死我了。你今天不是有晚班么？”胖子吓了一跳。
“我从十一仓顺了两瓶好酒，应该有几十年了，偷偷拿回来尝尝。”我把酒拿出来，其实这是我买的二锅头兑了一点白开水，用一个陈年瓦罐装着。
胖子看到酒，眼睛都亮了，一听是十一仓顺的，立马上钩。
“还是我家天真美，”胖子抱着瓦罐看了又看，像是在鉴别古董，“这罐子有些年头了，你二叔知道你从十一仓拿东西，不会出事吧？”
“不会不会，这东西主人早死了，放那儿也是浪费。”我先倒了一碗喝上。胖子见我喝了一大口，也就放心喝上了。

“话说，胖子，你最近早出晚归跑哪儿去了？”我决定先打点马虎眼，曲线救国。
“这酒不错，不错。”胖子笑裂了嘴，“我在你二叔那认识了几个伙计，人不错。最近在杭州没事儿，你丫天天上班也不能带胖爷我去参观，我就让那几个伙计带我四处逛逛。别说，杭州好东西不少，而且啊，只要听说是你们老吴家的人，那是个个都对胖爷客客气气的。”
敢情胖子这几天是打着我二叔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了。我懒得理他，以我对二叔的了解，那几个主动和胖子走得近的伙计，肯定是被派来监视胖子的。
“那你知道小哥最近天天在干嘛么？”我假装随口问。
“不知道，他没和我一路。”胖子喝着小酒，漫不经心回答。

“那你说，小哥最近闹啥脾气，天天给我摆脸色看。”我终于问到了关键问题。
“啧，天真。你这是故意摆酒套你胖爷呢。”胖子放下酒杯，瞥了我一眼。

“你肯定知道啥，快说快说！”我把酒给他满上。
“哎，你丫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？”胖子嫌弃看了看我。
“没有啊！我一点头绪都没有，是不是他和二叔出去办事的时候受啥委屈了？”我发现我二叔挺不喜欢闷油瓶的，已经是摆上明面的不喜欢了。有好几次，当着我的面，对闷油瓶有意见，这一点都不像二叔平时的作风。
胖子皱了皱眉头：“啧，小哥是什么辈分的？怎么算也是你二叔长辈，又是张家的族长。你知道，我们这行最看重辈分，你二叔怎么也不可能给小哥难堪是不是？”
我想了想也有几分道理，二叔不可能故意和张家结仇：“那为啥他最近持续对我冷暴力？电话不接，短信不回，叫他干啥也不听，整个一叛逆中学生。”
胖子深深叹了一口气，双手放在大腿上，歪着头问我：“天真，你知道胖爷我最近喜欢唱啥歌么？”
“爱如潮水？”

“对啊！”
“和张信哲有啥关系？”

“咋这么不开窍呢？你唱两句试试？”
我内心是拒绝的，硬着头皮哼了两句：“不问你为何流眼泪，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……”

“不对不对，你听胖爷我给你唱。”胖子说着开始清嗓子，咳嗽了两声，突然开始假装男高音，鬼哭狼嚎，“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，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，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，呜~~~~哦~~~~！”
我被胖子震出一身鸡皮疙瘩，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，“所以这首歌到底和小哥有啥关系？他又没失恋。”

胖子一拍大腿，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，“天真你这是退化了！怪不得你二叔说你不行了，你是真的不行了。”
“你就少说风凉话了，快，直接告诉我。小哥最近这么反常到底为啥？”我亟不可待，最讨厌胖子关键时候卖关子。

“成吧。看你这么笨，胖爷拿你没办法了。”胖子掏出手机，打开微信，翻出朋友圈给我看：“你看吧，这事儿道上都传疯了。”
我接过手机，上面是一张照片，我趴在桌上睡着了，旁边还有一些空酒瓶。
“啊！！！！！我和偶像喝酒了，他喝醉了好可爱！！！碎碎念说了很多话，吓死我了。”不用说，能拍到我喝醉的近景，有作案条件的只有白昊天。我继续看了看评论，有人问她：“小三爷都说了些啥？”
白昊天回复：“我的归属，我的此生所属。”
又有人在下面问：“小三爷这是表白了？厉害了我的白妹子，恭喜追星成功啊！”

我扶额，“这都是哪儿跟哪儿，我那天喝高了，自己也不记得和她说了些什么，最后怎么被送回来都不记得了。”
胖子撇了撇嘴说：“那天你很晚都没回来，手机也打不通，我和小哥准备出去找你，刚下楼就看到白家那个假小子把你送回来了，小哥把你接过来抱上楼，那假小子才走。”
我看了看白昊天照片的时间，就是当天深夜。我想了想，一点儿也不记得那天的事情。为了避免二叔知道我喝大了，我第二天还强忍着宿醉去上班，敢情全世界都知道我喝醉了。

“所以小哥是为了这事跟我怄气呢？他以为我喜欢白昊天？以为我向白昊天表白了？”我捏了捏鼻梁中间，感觉浑身乏力，之前教闷油瓶用微信是为了好玩，让他多和我们互动，没想到成了自掘坟墓。
胖子耸耸肩，用手指在头顶划了一圈，继续唱歌：“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~”

我这边刚和胖子聊完，就听见敲门的声音，我从沙发上跳起来，跑过去开门：“忘带钥匙了？”
闷油瓶没有回答，径直向着卧室走去，我拦住他，给胖子递了一个眼神，他特识趣的抱着瓦罐抢先一步跑进房间，露出半个脑袋说：“你们慢慢聊，胖爷今晚也要醉一场。”
我一把抓住闷油瓶的手腕说：“你过来，我有话对你说。”他没有反抗，乖乖被我拉到沙发坐下。
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。我应该道歉吗？还是要澄清一下？
我有些尴尬，最后还是咬着牙说了：“那个，小哥，那天我喝醉了，谢谢你接我回来。”
“是白昊天送你回来的。”他望着电视机，也没看我一眼。
“胖子说是你把我抱上楼的，我那天喝醉了，很多事都不记得了。”我解释着，“我就那天心情不好，多喝了两杯，后面自己说了什么全部都不记得了，你别听白昊天胡说，我就把她当小粉丝，小伙计。”
“嗯。”闷油瓶点点头。
“嗯？这算是答应了。”出乎我意料的容易。
下一秒他问我：“你的归属是什么？此生所属是什么？”
我被他问懵逼了：“卧槽，我哪知道啊，我那是胡说的。我喝多了以后做了很多梦。梦到了三叔、二叔、父母、小花还有我们铁三角。我梦到了西藏的喇嘛庙，那里有你的雕像，梦中有很多缎带，有转动的经纶，有经殿里的香雾，有雪域望不尽的山脉。”
闷油瓶简单“嗯”了一声，不置可否。

我摸不透他的心思，只能告诉他：“我曾经无能为力所以选择顺其自然，曾经心无所属所以随遇而安。你进入青铜门后，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，我究竟需要什么，我究竟想要追求什么。后来我去了一趟墨脱，我发现我只是想要一个盼头，一个希望。我可以等十年，等你出来。去雨村，等雨一点点停下来。”
闷油瓶还是没有说话，我觉得我们可能谈崩了，我又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解释，反正我想说的已经说过了。我总不能像个小女生似的找他闹吧。

我一晚没睡好，大清早还要起床上班，突然发现闷油瓶竟然给我做了早餐，算是原谅我了？
出门前他递给我一张纸条，上面有一串数字，我问他这是什么。
“是我放在十一仓里的东西。”

“要我帮你取出来？”
“嗯。”

我手里攥着纸条，开车飞奔到十一仓，第一次感觉上班充满了希望。叫上白昊天，我要马上把闷油瓶存的东西取出来看看。贵不贵重不重要，我就纯好奇，对他来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，什么东西值得他寄存在十一仓。

“三爷，十一仓的规矩这东西得本人来取。”白昊天想拦住我。
“别墨迹，他的就是我的。赶快，你之前屏蔽我朋友圈发我照片的事情我改天再找你算账。”我一威胁她就怂了，搬了梯子去取闷油瓶的东西。

那个一个木漆盒子，和普通复印纸差不多大小，用珍贵的檀木雕刻而成，上面有手工雕刻的繁杂花纹，看样式是藏传佛教的玩意儿。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件闷油瓶在西藏得到的东西。
我小心翼翼打开盒子，里面有一条缎带，和墨脱的天空一般湛蓝。竟然和我梦中飘扬的缎带一模一样。我把缎带打开，发现上面用金色的细线绣着一句藏语。
我把句子拍下来发给一个看得懂藏语的朋友，过了会儿他回我信息：上面绣着一句六世活佛的诗——“我行遍世间所有的路，逆着时光行走，只为今生与你邂逅。”
我看了看那条缎带，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我此生所属，此生所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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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评论下次发刀子，我都想好了，发物质化的刀子。嘿嘿